陆小莹道：“哎，昨天缝的衣服要不要吃完饭去洗一下？都很脏了！”
吴雅丽一听忍不住叫道：“啊，又要洗衣服，延河的水把人冰得手都快掉了，想一下都忍不住要抖呢！”
黄维章道：“延河水是冷，今天砸开的冰窟窿明天又结了一层子冰，但是别人每天都为咱们砸开冰窟窿也不嫌冻，咱们洗个自己衣服又怕什么冻呢！”
苏建文对黄维章道：“哎呀你别动不动就一通大道理，咱们皮糙肉厚，人家女孩子当然不能跟咱们比了！”
他对吴雅丽道：“我这会儿吃饱了饭还有些热呢，等一会儿我替你洗衣服！”
陆小莹悄悄冲冯君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冯君笑道：“也不用着急，看下午训练课练什么呢，说不定是持枪匍匐前进呢，又要洗一身衣服呢，到明天中午再说吧，一起洗说说笑笑的也不会觉得冷！”
吴雅丽赞同道：“对，那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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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了训练课，一大帮子女学员灰头土脸地走在校园内，边走边说笑着。
这个笑道：“看你灰头土脸的，就象刚掏完锅底！“
那个笑道：“还说我呢，回宿舍拿镜子照照你就知道了！”
“哎，我今天可以呢，一粒扣子都没掉！”
“反正我是捡到了两颗扣子，谁掉了早吭声啊，不要等别人领了再着急啊！”
“早知道中午就不洗衣服了，把手都快冻麻了！”
冯君、陆小莹和吴雅丽也走在其中。
吴雅丽低头看了一下掉了一颗扣子的衣服下摆，道：“怎么办啊？又掉了一颗！”
冯君道：“你先脱下来放我们宿舍，明天早上我给你，等一会儿我和小莹要到李家坡村给扫盲班开课！”
陆小莹叫道：“不行啊，回来后油灯还在西排啊，昨天答应人家的！”
冯君笑道：“没事的，坐西边床边也可以啊！”
陆小莹道：“今天大家都挺累，等回来后说不定别人都熄灯睡了！”
冯君道：“那这样，等会儿先替雅丽把扣子一缝，路上咱们走快些就行了！”
陆小莹叹了口气，道：“我可走不快了！”
她摇了摇头，道：“你呀，把自己累了不说，非要把我也连带着跟着受罪！”
吴雅丽不好意思地道：“我以后要慢慢把这些针线活学会，就不用麻烦冯君了！”
陆小莹道：“你呀，还是太要面子，你让同宿舍的人给你教又怕什么，还怕丢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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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君手持电筒和陆小莹赶向李家村。
冯君对陆小莹道：“小莹，咱们跑一会儿吧？说好七点开课的，我怕第一次上课去迟了不好！”
陆小莹摇了摇头道：“我可跑不动，那些村民又没表，没时间概念，对他们来说，七点和七点半有什么区别呢！”
冯君道：“他们没有表是事实，但要说没有时间概念就不对了！”
她把右手的电筒交到左手，伸出手来拉住陆小莹，笑道：“来，我拉你跑！”
她拉着陆小莹向前跑去，笑着叫道：“是不是跑着挺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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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降临了，天上也没有月亮，村子里面黑漆漆的。
冯君打着手电筒和陆小莹走在村子里。
快走近妮子家的时候，能看见妮子家堂屋的油灯光透过窗户照了出来。
再走进一些，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嘈杂的说笑声。
冯君激动地道：“看，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呢！”
两人走到妮子家门口，冯君平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推开了大门。
冯君和陆小莹进了屋，扑面而来的嘈杂说笑声似乎能把人掀翻。堂屋里面坐了二十几个妇女，其中七八个四十多岁的大婶，十几个年轻些的婆姨，还有两个老汉蹲在一起抽着旱烟说着话。堂屋的东面支了一块大黑板，屋里点着两盏油灯，一盏放在窗台上，一盏放在黑板旁的方凳上。
冯君回身闭上了大门。
坐在黑板前面小凳上的妮子看见她们俩进来，站了起来。
妇女们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她俩，屋里的声音一下小多了。
妮子喊道：“大家别说话了，先生来了！”
她又笑着招手道：“冯八路、陆八路，快到前面来！”
冯君微笑着和陆小莹走到了前面。
妮子笑道：“你们看这些人够不够？”
冯君道：“够了够了！”
妮子笑道：“还有一些男劳想来，我不让来尼！”
冯君道：“要是想来就让来吧，只要屋里能坐下就行了！”
妮子笑道：“那成！我明天挑几个，象那些调皮捣蛋二流子我是不让来的！”
她又道：“冯八路，那这些人我就交给你了，我跟你学习呀！”
妮子在小凳上坐下来，掏出了一个麻纸订的小本和半截铅笔。
冯君走到黑板前，转过了身，说道：“大家静一静，我现在给大家上课！”
陆小莹看黑板旁边有一个草蒲团，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冯君道：“我姓冯！”
她一指陆小莹，道：“她姓陆！我负责给大家教识字，小陆负责给大家教算术！”
冯君接着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给大家上课教认字、算术，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学习，其实认字也不难，只要你认得了它，它也就记住了你，以后你想忘掉它也忘不了，为什么呢？因为你不管走到哪里，街上的招牌呀，墙上的标语呀，哎，你就跟它又见面了——”
冯君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粉笔，道：“中国的汉字虽然有几千个，但是我们只要将常用的三四百个字学会，基本上就能看书看报了，汉字虽然看似复杂，其实结构就是由横、竖、撇、捺、钩、点几种笔画组成的——”
冯君转过了身来，在黑板上写下了这几种笔画的样子。
下面坐的几个大婶手里都带着活，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不时小声说着什么。年轻婆姨里面有两个怀里抱着娃娃，都在听着讲。那两个老汉则小声地自顾自地说着话。
妮子跟着冯君在小本子上认真地画着。
冯君侧着身子点着黑板道：“这是横、这是竖、撇、捺、弯钩、点，是组成汉字的基本笔画！”
她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人字，转过身来道：“今天我给大家教的第一个字就是这个字，大家看一看，有谁见过这个字呢？”
干活的几个大婶也抬起头，朝黑板上看过来。
妮子叫道：“冯八路，这是不是个人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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