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凶手。”
张家和拿着台手机大小的卡机在牧树人尸体周围扫描，她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张星听到了张家和的结论，但他此时的注意力全被另一件事引走。
“待收容对象灵体流失，收容任务失败。”
张星看着视野中跳动的黑色字样，一时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任务失败，虽然这个系统并不像一些古早的主神空间，动辄搞什么抹杀惩罚，但第一次失败后可能存在的惩罚依旧让他不安。
黑色的字迹在张星眼前慢慢变淡，消失不见，所谓的惩罚没有出现，系统沉寂下去，无事发生。
“只有奖励没有惩罚吗，那这样优厚的条件背后代价又是什么呢？”
张星甩甩脑袋，把因任务失败有些低落的情绪丢在脑后，他看着眼前的张家和，这个刚刚释放恐怖光束的人此刻正拿着卡机对着那个胸膛被开出大洞的尸体从不同角度留影，不时还在一个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战斗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你需要用准备的材料，提交的报告来证明你是在维护正义的战士，不是见人就杀的屠夫。”
张家和没抬头，但她感受到了张星疑惑的目光。
在知道这个骇人面孔下隐藏的是一个对圈子无比陌生的野生新人后，她总觉得要对他给予一定引导，比如告诉他掌握着超凡力量的一群人该怎么对这个世界负起责任。
“这不是写在纸上的正义吗？”
张星不置可否，他用枪尖轻轻扶起一株被战斗波及倒伏在地上的花朵，它的根茎已经折断，只是直立了刹那就无力歪倒向另一边。
“完善的程序总是比任性的情感更值得信赖。”
张家和做完了手头的记录，比之前薄弱得多的紫光慢慢笼罩住牧树人的尸体，明亮的火焰从光的边缘处燃烧起来，像是个紫色水晶凝固而成的焚化炉。
“就这么把他烧掉了吗？”
张星对烧了这个恶贯满盈的渣滓没什么意见，但这个官方人员之前还详细取证了图像证据，但转眼就把最重要的尸体草率处理，让他有些想不通。
“对平等教会的人来说，死亡或许不是终点，如果有更高层级的力量降临，他们会一种更丑陋恐怖的方式归来，所以如果你杀了他们，最好也把尸体处理干净，挫骨扬灰。
你以后也应该注意这一点。“
”死亡不是终点，以更丑陋方式归来？”
张星想起刚获得灵视特质时看到的画面，鲜血从高高的石阶上淌下，渗进土壤，饱满的种子吸收着这份营养破土而出，在干枯腐烂的头颅间生长，从骷髅的嘴里盛开鲜花。
哀嚎着的尸体堆成参天高塔，头颅，血肉像是繁茂的枝叶向一旁延申，腐肉垂挂下去如累累硕果。
“或许它不是高塔，就是一棵大树？”
张星望着花海中央那棵金色的巨枫，只觉得那株腐烂的巨树正和它缓缓重合，金黄的枫叶上遍布哀嚎的灵魂。
“喂喂。”
张家和不再盯着被火焰笼罩着的尸体，她站在张星面前，冲着眼神呆滞的恶鬼挥了挥手，直到那银色的眼睛间或一转，回过神来。
“枪，还你。”
张星后退半步和已经过于接近的女人拉开距离，他把手里的长枪递了出去，这枪很合他用，但别人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人家。
张家和手指轻碰在枪身，这五尺多长的大枪又一次塌缩，弯折，成了那把精致的亮银色短刃。
她握住护手，插回腰间，风衣落下遮得严严实实。
“这是从局里申请的收容物，有规定的，不能长时间外借。”
好像是怕张星误会，她又补了一句，只是神情一时有些局促，她的出身很好，这种给别人的东西又拿回来，即使合情合理，依旧让她有些尴尬。
张星不以为意，点点头，他盯着花海中央的巨树，当他意识到这棵巨枫和幻视中看到的腐烂巨树有一定的相似性后，不安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两人不再耽搁，他们要寻找的剖心凶手还是没见到踪迹。
这就要砍古枫哟~
老树被切两段哟~
枫倒化万物哟~
锯末成鱼子嘿，
木屑化为蜂呦。
“鬼面，你有没有听到歌声。”
张家和突然提问。
“一直都有啊。”
张星不以为然，这首古谣从他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在耳边萦绕，他已经把它当成了这个间隙的BGM。
“可我之前听不见啊。”
张家和精致的脸上瞬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惶恐，如果以她的灵感都能察觉到的话，那只能说明异常的歪曲程度已经突破了某种限制。
她猛地拽起张星的手臂，想拉着他向远离巨枫的方向跑，虽然没法短时间离开这个间隙，但要是能离异常本体远些，多少能多一点，多一点生还的机率。
只是，迟了。
在这片四季如春的间隙中，花海中央，那株枫树摇动着，像是在舞蹈，金色的树叶随着它扭曲的舞姿飘落向四方，那如金蝶的叶片落在闯入间隙各处的人员头顶，膨胀，向着这些面色惊恐的人轻轻笼罩下来，像是母亲为他调皮的孩子盖上被子。
一瞬间，火焰，坚冰，长剑，人类对即将降临的恐怖尽最大的努力挣扎，只是片刻后，一切都静了下来，他们被包裹成一个个椭圆形的蚕茧，于花海中永眠。
还有一双长树梢哟，
微风吹过闪闪摇哟~
变化成了鸾尾蝶哟~
它来孵化曼殊卵嘿~
有脸上涂满油彩的少女在田野间清唱，声音婉转，如环佩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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