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妈这会儿再没能忍住,“哇”地一声哭了,把女儿揽在怀里,抚着她的背,泣不成声。
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做着什么样的事,心里受了多大的委屈,承受着多深的痛苦,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当初才会气极败坏地插手进去。
肖妈一边哭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其实说了些什么,肖凛都没有完全听进去,只是这一个拥抱很舒服,令她也怔怔地不断掉泪。
有多久没哭了?肖凛已经记不起了。其实她不常记起柴静欢,便不常记得自己的痛苦。可是妈却哭得寸断肝肠一般,她其实很想说真没有这个必要。
可是心里就是软柔得一塌糊涂,那不常记起的脸,也分外分明起来。
喂,你说过,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要爱她们一辈子,绝不可以让她们伤心难过,这是重中之重……
可是,你看,我连你的话都忘了。
你快点出来吧,再见你一次,我就可以记起很多很多快忘掉的东西。那些原本就不多的,她怕想着想着,就像摩挲着一块刻着印记的浮雕,总有磨损到光滑一片,不存在任何一点痕迹的时候。
再后来,饭吃的就更自然了,天大的事在亲情血缘面前,也可以淡化掉,已经僵持了太久的关系,总算得到了缓解。最后,肖凛答应了暑假一定会尽早回去,饭便也吃到了尾时。
得到了肖凛的肯定回答,肖爸肖妈这趟远行便是圆满之极,想着家里的店还关着,两人便又坐不住了,随后到宾馆里休息了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退了房,去了火车站。
送爸妈离开的肖凛坐着公交车回到学校,心里虽然放下了重担,但身体上却觉得很累,很想回宿舍休息一下。可是一转头就看到傅明泉的店,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去下那里。
在边上的超市买了些吃的,一进去,傅明泉果然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这弄得肖凛倒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刚才没吃饱吧,给你带了些零食。”
“哦?感谢我用的?”傅明泉接过去,倒没怎么客气。
“嗯。”
见肖凛大方地点头,傅明泉反而不好意思了:“没事,你肯对我说,是对我的信任。”
想到之前自己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肖凛从心里由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傅明泉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看着肖凛几秒,然后微微一笑:“你发现没有,我们到现在才不过认识两个月,你已经跟我说了两次对不起了。”她歪了歪头,打趣地说:“人家都说事不过三,以后应该不会有第三次吧?”
肖凛便也笑了。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会儿东西,肖凛突然说:“你不奇怪吗?我妈扣了三月到六月的信,为什么暑假里却依然没有信给你?”
傅明泉并没有预料到她会重新开口,便没有出声。
“大概也是很沮丧吧,一度有过放弃的念头。”肖凛又说。
傅明泉点了点头,可以理解。不过,肖凛说的这么轻飘飘的,里面却肯定不是如此。
“还好后来继续了,”肖凛呼了口气,“你应该是看了信才想来看看我这个人的吧?”
傅明泉笑,并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好奇。
肖凛声音转而低了下去:“信断了又继续,她……是怎么想的?”
肖凛其实一直都没有向傅明泉问关于柴静欢的话题。
傅明泉隐约能够猜到,之前演示的女监里的生活时自己没能控制住的情绪有些吓到了她,所以她一直都没有问。
可是自己的出现,不正是要来继补她们中间的断面的吗?
傅明泉觉得自己的灵魂开始飘升,回到暴雨如注后的那一天,队长将半年未达的信交给自己手里的那一天。
……突然觉得生活也是这样,时时刻刻都在考验你,只是没有一个确定的时间可以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过关,能不能拿到优秀。对于我来说,考卷很早就摊开了,我一直在答题,只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得到想要的分数……
肖凛的信,她几乎都能背出来,尤其断了半年后的信,那种勇气给了她很多鼓励。大概没有人能理解这种影响力,换做之前,她也想象不到。
但便是存在的。
那些话,是不是指她曾经有过的放弃呢?考验、过关、分数……
还记得,她的最后那行字。
……算一算这样写信已经很久了,突然很想说声,谢谢你……
可是,那样激动的自己跑去找柴静欢,得到的是什么?
……我不再喜欢肖凛,和别人无关……
她还没有将这些告诉过肖凛,她怕女孩会受不了,可是,肖凛已经问了。
“那天我们在洗衣服,她听了以后,”傅明泉想着,慢慢地说,“水溢满了脸盆……”
肖凛的眼睛便亮了,整个人都发起光起。
傅明泉微眯着眼看着,然后缓缓地说:“可是肖凛,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肖凛无意识地应了一句,然后露出迷惑不解地神情。
“不管她表现的是什么,她还是那个态度。”傅明泉有些谨慎地说,“如那封信的态度。”
肖凛呆在了那里,尔后坐了好久,才站起身来:“我回学校了。”
“肖凛……”傅明泉担心地跟着站了起来。
“没关系,放心。”肖凛笑着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她的反应。”她一边走着一边还在说,“就是,不甘心呀……”
傅明泉苦恼地站在那里,猛然发觉自己在这里的存在,竟然成了名叫柴静欢的那把刀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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