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间套房,是专供外宾使用,萧强是没有资格入住的,通过苏政的协商,才以外事局的名义订下来。
萧强把他让到小客厅,两人分别坐下。
“周主任,请喝茶。”林怡袅袅端着茶杯出来,身上的衣物在盥洗室已经整理完毕,这时也出来给两人倒上茶水。
“好俊俏的小姑娘,昨天有没有把你吓着?”周主任笑着闻了闻茶香,赞道,“好茶,这是碧螺春吧?”
林怡抿嘴一笑:“才不怕呢,萧强就是住在西南军区里面的,天天去,早就习惯了,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说得好!我们军队就是一家人嘛!”周主任连声喝彩,对萧强说,“你爸也很出名啊,那份分析报告,我们国防科工委,也进行了认真地讨论。听说他升任了西南军区侦查营的营长,正在试验他提出的各种战术?”
“是副营长!我爸没有经过正规军事学院的培养,在战术素养上,比起正牌的院校出身,还是有差距的。”萧强礼貌地纠正了一下。
“没有就去学嘛!他才多大,四十多点吧,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的那些高科技战法,我们也很感兴趣的,也在组成各个研究小组,分析实现的可能性。不过,这些东西要花不少钱啊!”周主任眼睛盯着萧强,说道。
哭穷,难道是找我来要钱来了?
萧强暗想,这好人果然不能当,昨天给了军方这么大的优惠,他们马上又来找我要钱,当我是唐僧肉啊!
他笑笑道:“军队这几年日子是要难过些,不过就像一号首长说的那样,都是为了支援经济建设。其实前些日子,不是专门拨了款项,进口国外的设备用于研究吗?我听说,光发动机,就买了好几台啊!”
“就是这个事情啊!”周主任唉声叹息道,“我们的经费本来就紧张,支援经济建设,我们军队没二话,该勒紧裤腰带,我们可以一天只吃两顿……”
林怡噗嗤一声笑起来,一见周主任转过头来,赶紧捂住嘴,低下头。
萧强也是好笑,军队的经费确是很紧张,改革几年来,基本上没有增添过多少新装备,军人的工资,也是寥寥无几。
现在的生活慢慢好起来了,军人也越来越不吸引人,好多城市年轻人,宁愿在家待业,也不愿到部队上去,就是怕吃苦。
但也不像周主任说得这么夸张,什么一天只吃两顿,那就是开玩笑了。
进口了不少国外装备用于研究不假,不过也由于大裁军,几十万部队的开支节约下来了,一些旧装备,也被卖到了第三世界国家,多少还是补贴了一些。这次购买国外装备的开支,就是从这里面出的,国家又支援了一些,大致还是维持着和往年一样的水平。
只是,这种话他也不好驳斥,点头同意道:“是啊,军队是很困难,这点,我们部队的孩子是很有体会的。”
“是吧!”周主任听他附和,高兴了一下,又皱起眉头,“说起来,吃得少点、穿得差点,我们紧巴紧巴也能糊弄过去,可是装备研究,这个经费却是确不得啊,这是关系国防的大事啊!”
“怎么?研究经费很紧张吗?”萧强一听,就知道是那话来了,哭完穷,又说研究的重要性,下面就该伸手要钱了!
妈的,我还是个穷鬼呢!
库房里的投影机不少,都堆着,还没换成日元,就是国内那一千台,也还只付了少量定金,现在连配件厂家的货款,我都还先欠着,你就来打我的主意了,吃大户也别找我这个穷骨头啊!
周主任端起茶,酌了一口,眼睛有些湿润:“本来,我们的科研的重要性,上面也很清楚,大家想办法的想办法,能挤的就挤一点,科研勉强还能开展。问题是,外国的新装备一来,大量的研究课题就被迫给新装备研究让路,一些相对来说不太重要的课题,直接就给取消了。好多科技工作者拉着我的手,说:‘周主任,给咱们拨一点款吧,不用多,只要一点,我们就是把被子当了,也能让研究继续下去!’这话,听来心酸啊!”
萧强静默不语。
这事,说起来确实是他的责任,如果不是他通过萧建军所提的建议,国家确实没有大批外购武器装备的想法,因为这些年实在是太穷,没钱!
可是苏联的形势越加趋于明显,东欧普遍不稳,西方对中国的军售,已经不再像前几年那么热心。萧建军的报告,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这次的大军购,实际上带着一种恐慌性的心理在里面,生怕和西方的关系,在一朝之内突然恶化,以后再也没有先进的军事装备供我们研究,于是狠心咬牙,从本就很紧张的经费里,专门拨款购买了对方愿意提供的、尽可能最先进的装备,用于我们的科学家,进行逆推研究。
钱只有这么多,拆了东墙补西墙,可是,东墙也就空荡荡的了!
这无可避免地,造成一些已经开展的科研课题,因为缺乏经费,而陷于停滞,更有些不是太紧要的课题,就被迫下马。
大批的军工科研工作者,要么转移研究方向,要么就只能坐下来干等,还有些人,直接就出国,一去不回头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谁也不愿意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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