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向门口走去，拉开了刑讯室的门，走了。
唐主任也站了起来，丁队长走了过来。
唐主任对他道：“我先走了，你等会儿再增派几个人到炭市街那家杂货铺，如果那边抓住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老李，马上给我打电话！”
丁队长道：“好！”
唐主任也走了。
丁队长走过来，对其中两个特务道：“今晚就让他跟你们两个睡一间屋！”
一个特务道：“放心吧队长，交给我们了！”
他说完，去墙上摘下了一副手铐。
丁队长道：“这两天辛苦一下，过两天轮换着让你们休几天假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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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君回到了自己房间，站在床边脱了外衣，并没有象平日那样叠整齐，而是随手搭在了椅背上。
她拉开了被子，钻进了被窝里，侧过了身来。
她脑海里又闪现出常安民吊在横梁上和绑在老虎凳上受刑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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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新校服的冯君抱着书走在古城的大街上，她绰约的风姿吸引了好些路人的目光。
她伸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车夫跑到了跟前。
她问道：“拉到女子师范学校多少钱？”
车夫五十多岁，脸上道道的皱纹，他道：“小姐，路有点远，不过你身量轻，给三角钱吧！”
冯君望着老车夫饱经风霜的脸，同情地道：“路确实有点儿远，你也辛苦，我给你五角钱吧！”
冯君掏出一小沓钞票来，数出五角钱递给车夫。
车夫接过钱，高兴地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冯君坐上了车。
车夫拦起车飞快地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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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君抱着书随几个同学进了教室。
陆小莹已比她先到，看见冯君进来，向她微笑着。
陆小莹站起来，让冯君进去。
冯君进去坐了下来。
陆小莹将本子和笔袋推过来。
冯君笑道：“多亏有你，要不然每天要多抱好多东西！”
陆小莹道：“其实你书本也可以放到我宿舍！”
冯君道：“书本拿回去是想如果有时间可以看看书——”
她苦笑了一下：“可是拿回去也没来得及预习一下！”
陆小莹道：“是不是亲戚家怕费电，让你早点睡啊？”
冯君道：“也不是，电倒不怕用，是．．．．．．舅舅家有小孩子太吵闹了，看不进去书！”
她又想起什么，道：“咦，每天早上站在门口穿长衫的那个教员是干什么的？”
陆小莹笑道：“你说他啊，是个又傻又古板的‘猪先生’——”
冯君道：“你们又给人家教员起外号，不过这个外号可不好啊！”
陆小莹道：“不是，他姓朱，是教历史的教员，教得还挺好——”
陆小莹笑道：“我每次从校门口进来见到他，叫‘猪先生好’就想笑——”
冯君也笑了。
陆小莹道：“其实最早学校是让门房工人每天上学放学时站在门口，防止人多时外面的闲杂人员趁机混进来，门房工人是校长的亲戚，干了几天说他还要兼收发信件报纸，干不过来，校长就说让教务处派个人兼上，同时兼带风纪检查员，给这个人每月增加一块大洋的补贴，结果教务处的人还是没一个愿意干，每天要来得最早，放学要走的最迟，受冷受热不说还要得罪人，谁愿意干这事儿啊！可是这时候‘猪先生’跳了出来，说他愿意兼上——”
冯君道：“那他一定是家庭有些困难，想多挣点钱补贴家用吧？”
陆小莹道：“才不是呢，他老婆死得早，他一直没娶，又没有孩子，一个人住在学校能花多少钱，而且你听我说完，最奇的还在后面，他竟然谢绝了每月一圆的补贴！”
冯君惊奇道：“真的吗？”
陆小莹点点头，道：“你既然落了个傻美名，就多挣点好名声吧，可他不，再体面的先生、小姐，要想到学校找个人，要么看你证件，要么请你登记，为此让有权势的先生骂了几回也不知改，对学生们也不知道变通，如果你忘戴校徽或没穿校服，他是绝对不让你进门的，今年天热的时候，有个学生觉得裙子太长了有些热，就自己裁短了一些缝了边，上学的时候‘猪先生’就不让她进，说有伤风化，那个学生就问‘怎么有伤风化’？‘猪先生’说你把裙子剪短，小腿都露到外面，怎么不是有伤风化是什么！那个学生反应很快，说那我的上衣好着没有？‘猪先生’说上衣又没改当然好着；那个学生指着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臂道‘小腿露出来就算有伤风化，小臂露出来就算正常，这小腿和小臂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啊！你猜‘猪先生’怎么说，他说你这个问题我还一时回答不上——”
陆小莹学着朱先生的样子：“他拍着脑门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想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这位同学，这就譬如手和脚，根据它尔文的进化论，手和脚原来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手要劳动，经常露在外面，所以进化到男女握手亦不算风化了，而脚却常在鞋子里，所以一个女孩子如果把脚露在外面就算有伤风化了——”
冯君笑道：“这个朱先生可真有意思！”
这时候，上课的摇铃响了起来。
陆小莹道：“别急，还没完呢，那个女同学也算机智，又说道，你是教历史的，中国最鼎盛的时期在唐代，你给我们讲过，唐代的时候中国就是世界的中心，是世界膜拜的文化中心，那时候日本光派到大唐来留学的人员就达到上万人，我看那时候女子穿衣是很风化很风化的，现在是不风化了，可我们叫小日本欺负住了，反倒是我们中国派人到日本去学习先进文化去了——”
冯君笑道：“那朱先生是怎么解释的呢？”
陆小莹道：“‘猪先生’说，唐代的文化、手工、建筑确实发达，可是正因为他们讲究奢侈淫糜，才导致大唐文明很快从鼎盛走向灭亡，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如果大唐能够持重谨慎，或许能统治到现在都不一定，或许到了现在顺应世界潮流，改为唐党都不一定——”
冯君开心的“哈哈”笑起来，道：“真不愧为教历史的！”
这时候，生物老师夹着讲义进来了，他大约三十多岁，穿着中山装，走上了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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