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邓国公耿亦冼本人,因为这段时间里郁闷得紧,头发胡子都白了一半,不复早先的精神矍铄,一伺宁绾朱进来,耿亦冼那双越发显得小的三角眼,便带着怨毒的目光,紧紧地随着宁绾朱。
宁绾朱却只是泰然自若,反正两头早已经撕破了脸,便不再需要什么温情脉脉的面纱来遮掩了。她便只要尽到最基本的礼数即可。一行过礼,宁绾朱立即被于氏夫人差进来的人迎进了女眷相聚的花厅,耿茜见了赶紧招呼她坐下。有国公夫人母女两个这样出面一表态,满国公府的亲眷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时候,不少亲戚便上来,与宁绾朱嘘寒问暖,也有好些人问起耿琮的。这时候耿三一家子早就在西南边陲定居下来,国公府的席面上再也没有哪个“二号”婆母出面来给宁绾朱添堵的,因此宁绾朱只需要笑脸迎人,与人寒暄即可。
可是宁绾朱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说来也怪,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天气暑热的关系,她时不时地觉得困倦不已,进而有些神不守舍,竟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道:“哎呀,十一婶婶,实在是对不住,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耿茜有些担心地望着她,道:“弟妹,你没事吧!”
宁绾朱摇头,直说是身上觉得倦得慌。耿茜忙命自己的贴身丫头将宁绾朱引到自己的院子里去,让她能在卧榻上歇息一下。宁绾朱原本只想小憩一下,却不知怎么一下就睡了过去。待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已经见到耿茜焦急的面孔在自己面前。
耿茜伸手摸摸宁绾朱的额头,道:“还算好,没有发热什么的?你要是在我这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回头耿次回又……”她一说到这儿,赶紧打住,上次在这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至今仍是禁忌,绝不可以提起的。
宁绾朱撑着起来,惊道:“我怎么就睡了这么久?……姐姐,我真的没事……”她已经见到一位大夫背着药箱进来。耿茜便说:“还真别逞强,叫大夫给你看一看才是正理儿。”
那大夫看上去也有些年纪了,极为熟练地放下药箱。耿茜的贴身侍女便上前来,给宁绾朱的腕下放了一个锦垫,又遮了一块绣帕在她手腕上。大夫给宁绾朱搭了一会儿子脉,站起身来对耿茜和宁绾朱道:“恭喜王妃娘娘,恭喜世子夫人,世子夫人这是滑脉,是有喜了,快要两个月了。”
耿茜闻言大喜,当下赏了大夫十两金子,转头吩咐自己身边的人:“告诉外头,叫他们去宫门外头守着,等世子一从宫中出来,便立即叫他赶到这国公府来。”
而宁绾朱却有些吃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她早些时候小日子是有些不对,但她也以为只是天气渐热的缘故,没想到,没想到……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自己的小腹,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两世为人,却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似乎千般地爱怜,又似乎总有些隐忧。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呢?
耿茜见她脸色苍白,连忙问:“弟妹,你莫不是觉得不舒服?”
宁绾朱摇摇头,只是说:“多谢姐姐关心,我只是太过惊讶,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受到前日受过的那寒毒的影响。”
耿茜一想到此,立时也脸色刷白。宁绾朱是中毒不久之后,便怀上这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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