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最后几天的K市，老天似是要赶在年内把这一年的雪量下完，连降大雪。
新年元旦的前一天，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雪停了，但天空仍然阴霾压顶，气温极低，几乎是K市全年最冷的一天。
一大早，金鼎山卓家祖宅院内，园丁铲去大门通往主楼，以及停车位上厚厚的一层积雪。
临近9时，陆续有车辆驶入卓家祖宅院内停车位上。
不多时，主楼大厅小会客室内聚满了人。
要不是因为这些人的表情，或凝重、或算计、或担忧、或自负，沉默不语又蓄谋已久的样子，肯定给人以为他（她）们是来参加一场辞旧迎新的家庭聚会的错觉。
就如老天要赶着在年内完成任务量一样，人们也抓紧时间把这一年来的是是非非在年末清算完毕。
卓老夫人扶着卓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管家侯在楼梯口等待。
“人都到齐了吗？”卓老夫人问管家。
“回老夫人：曦少爷还没到，其他人都到了。”管家毕恭毕敬道。
“特立独行。”卓老爷子嘟囔了一句，听不出是褒是贬。
“他们住得远嘛，而且今天路上肯定不好走，再说孙媳妇怀着孩子，肯定不能开快了！”卓老夫人却习惯性地维护卓曦。
卓老爷子不再说话，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老婆子肯定第一时间跳出来挡箭。
这些儿孙没一个让人省心，他一把老骨头了，还得出面帮他们调停。
都是老婆子多事，非逼着他来促成的这个调解，可是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准时一点吗？也不知道这是谁在帮谁收拾烂摊子？
转眼来到小会客厅门口，管家推开门请二老入内，一屋子人纷纷起身。
“爸爸，妈妈。”卓曦的姑妈和姑父也受邀参加。
“爸，妈。”杜婉华还是保持原来的称呼。
“老爷子，老夫人。”江云青看起来颇有点尴尬，张云霞却底气十足。
“爷爷，奶奶。”最后起身的是卓昊，懒洋洋打了个招呼，从始至终双手插在裤兜里。
至于江怡萱和江怡蓉只是陪大家站起来。
江怡蓉是如孩子一般眨巴着大眼睛四下打量。
而江怡萱则是像做错事的孩子嗫喏着没有叫出声来，全然没有了昔日趾高气扬的女强人风范。
江怡蓉的孩子则在一个角落地捧着电子产品玩游戏，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关心。
“大家都坐吧。”卓老夫人扶卓老爷子到主位上坐好，“等卓曦来了我们就开始。”她无奈地接着道。
这一坐就坐了十来分钟，有人沉不住气了。
“卓曦还来不还？不会不敢来承担责任了吧？”卓昊不满地奚落道。
杜婉华听了起身去角落拨打卓曦的手机，就在这时会客厅门被打开，管家带一名陌生男子进来。
“老爷，他说他是曦少爷的代理律师。”管家报告道。
“老爷子、老夫人、各位，我是曦总的代理律师仇永利。曦总因为临时有事，委托我全权代理此次调解。”来人向众人作了简单的介绍，并展示了卓曦签授的委托书。
“缩头乌龟。”卓昊嗤之以鼻，声音虽低，却是每个人都能听到。
杜婉华瞥了他一眼，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卓昊，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再说别人吧！”倒是老夫人不怒自威道。
“仇律师，请坐吧。”果不出他所料，这小子就是这么个行事作风。
卓老爷子这一出声，倒是把原先交头接耳对卓曦表示不满的江家夫妇也震慑得安静了。
“人算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卓老夫人征求老爷子的意见，越快开始约好以免多生枝节。
“云青，你们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吧。”卓老爷子变相宣布开始调解。
“这个……”江云青搓着膝上的双手，局促着憋红了脸。
“老爷子，我来替蓉蓉她爸说，可以吧？”张云霞推了一把老公的胳膊，心里暗骂他窝囊，等不急抢过话头。
卓老爷子点头同意。
“老爷子，老夫人，还有婉华，你们是知道的，我们家蓉蓉和卓曦从小青梅竹马。都怪我们家蓉蓉福薄……”张云霞没说两句就哽咽说不出话来。
“直接说重点吧。”卓老夫人见她两句话又要开始哭诉，不由眉头蹙起。
“好好，我说重点。”张云霞迅速抹去眼泪，“我和他爸原先是想，念在蓉蓉这些年漂泊异乡为卓家含辛茹苦生养这点骨血的份上，卓曦怎么着也要给她们母子一个名分。当然我们也理解卓曦的选择，毕竟那个梨白年轻貌美，而我们家蓉蓉现在带病在身……”
张云霞看见卓老爷子和老夫人面露不耐之色，不由顿了顿。
“我们不会提过分的要求，只需要卓曦把蓉园的产权过户到蓉蓉名下，卓曦原本不就是按蓉蓉的名字命名的，对啵？然后再把九龙湾的开发经营权完全移交给蓉蓉。这两样算是补偿蓉蓉的。至于念曦的话，卓曦负责让他认祖归宗，并保证日后他在卓氏集团和恒德集团拥有合法继承权，还有日常的生活保障，就可以了。”
张云霞一口气讲出自己的条件，一番话的熟练程度绝对是专门练习过几十遍后的结果。
“仇律师，卓曦的意思是？”卓老爷子不动声色问仇永利道。
“曦总授权之前特别交代，江家提出的条件除了涉及卓氏集团他做不了主之外，其余的全部答应。”仇永利回答。
仇永利此话一出，使他的脸瞬间成为厅内视线聚焦点，每个人都条件反射地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疑。
如果卓曦早答应江家的这些要求，今天大家就不必郑重其事地坐在此地了。
“什么？”张云霞直接惊呼出声。她后悔不跌的是没有多提一些条件。
“没错，曦总就是这么交待我的，而我也会负责在今天把此事办结。”仇永利清楚告诉大家。
“那我刚才说漏了一点，可以补充吗？”张云霞不等众人反应，抢在前面道。
“当然可以。”仇永利点头。
杜婉华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状似鼓励江家敲诈她儿子的律师，不禁怀疑他到底真的是不是卓曦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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