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
最后是长乐险胜，她倒是真的没有脸让两个小孩准备食材带自己出去烤肉。
也幸好赢了。
休沐日。
国子监像他们这个年龄的低学段学生，一周都是休沐两日或者有时候遇上节假日会放三日，但是高段的学子几乎就是一周一日，几乎不放假。
说起这个两个小孩还真挺爱聊八卦的。
马车上，他们今日带了很多东西，去城郊别院上面烤肉。
——石板烤肉。
这是从湖南来的私厨说的，在他们那儿，山上烤肉就搭一个火堆，然后上面放一块平整的石板，烤的肉好吃还有一种特殊的香气。
说得长乐自己都馋了起来。
揽月台是有很多眼线的，或者说，周玉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
这不，刚刚一下马车，后面那个站着的人不是他还是谁？
周玉一身蓝衫，头发随意用兰色布带绑起，书生气十足。他手上捏着一把玉折扇，扇骨是白玉做的，温润如玉，透着白脂玉温润的光华，扇面上写的却是两个字。
——长乐。
啪嗒，扇面展开又飞快合拢。
“有病吗？”
长乐吐槽道。
周玉笑着走了过来，他招呼了一遍小孩子，又让谢凌风带着他们去旁边搭火烤肉去。
长乐抱臂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周玉说道：“我不做什么，就来看看你。”
长乐挑眉道：“哦？跑半个城只为了来看看我？”
周玉揉了揉额角，想解释，“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长乐，你别想多了好不好？”
长乐皱眉道：“嗯嗯，不多想，那你滚？”
周玉咬着牙，缓缓说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么？长乐，你走了之后，挽歌跟挽宁还要在长安城生活的，有必要最后搞这么难堪么？”
字字珠玑，咄咄逼人。
长乐败下阵来。“不好意思，那你留下吧，今日带的食材够多，一起吃个便饭。”
周玉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威压，是长期在高位者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种气场，让人不禁退避三尺。他斜眸微微一笑：“好啊，感谢你的盛情邀请。”
长乐抿着唇不说话了，她走到石板去看怎么烤肉。
私厨都是玩这些的高手了，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购买好了专门烤肉的石板，每块都有自己的造型，但是很平整，中间的位置会稍微凹陷一点，正好防止烤肉油流得到处都是。
很科学。
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小火炉，然后上面平整的摆放着一块石板。
长乐以为是一块大板子，私厨烤完然后分出来。
没想到是自己烤自己的。
这倒是给这次野炊烤肉，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长乐来了兴致，撸起袖子就往石板上面擦油，然后用夹子放了一块新鲜的牛肉。
滋啦一声，红白相间的肉很快冒出烟来，肉质的颜色也在改变着，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私厨指导，不愿意动手的也能让私厨来烤，很专业。
长乐身后的厨子说道：“小姐，要记得放盐。”
长乐不知道盐是哪个，她指着那串小瓶子，问道：“哪个是盐？”
私厨拿了一个透明白的瓶子给她，“这个就是盐巴，还有辣椒粉，我给你倒出来沾着吃可以。”
长乐点了点头，她的第一片肉已经烤好了，她的目光倏然落到了斜对面的周玉身上，他好像永远都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样子，手边的石板上肉都在冒烟了，他也没用夹子翻个面，而是含笑顺着长乐的目光跟她对视着。
长乐用手指了指他的石板，他这才低下头看自己石板上已经烤糊的肉，他淡淡的将烤糊的肉扔在一边，又上了两块，他依然目光神游在上长乐身上。
长乐无奈，好歹今日这个局是组的，让所有人都吃饱玩好是她今日短暂的任务，所以她招来自己身后的厨子，说道：“你去帮陛下烤肉吧，让他后面的厨子过来看着我烤就行。”
等自己身边的人都换了一轮之后，周玉这才追上长乐的目光。
一顿饭吃得还算比较圆满。
挽歌跟挽宁是第一次自己动手烤肉，激动得手心都在冒汗。
长乐蹲在他们身边，问道：“好吃不？”
挽歌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吃。真的有股特殊的香味？是石板的味道吗？”
长乐颔首道：“去问问厨子叔叔？”
“好啊——”
“叔叔，石板烤肉会吃出石板的味道吗？”
长乐笑着摇头起身，漫步走在这片平原之上。
城郊的天很美，蔚蓝的天上面漂浮着白色的云朵，像棉絮，还像舞女的头饰，洁白又好看。
光是看看就让人心旷神怡不少。
长乐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她撑着头看草长莺飞，好不快活。
看着看着不由得开始犯困。
中午吃了饭的时候是最容易犯困的。
她准备起身去马车上睡一会儿，结果周玉就走了过来，还坐在了她身边，很快又觉得这块石头上面太挤了，拉着她坐到了一片斜坡上。
长乐嘀咕道：“我困了，想去马车上睡一会儿。”
周玉按住了她的头，“就在这儿睡，头顶就是树荫，太阳晒不到你。靠在我肩睡吧，来都来了，多闻闻山间的风，看跟皇城里的有什么不同？”
长乐嗤笑道：“风有什么不同？”
周玉微微摇头，“有的，每个地方的风，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好似有魔力，一句话就把长乐拉进了安睡的梦乡。
她已经好多年都没有睡得这么沉了，就算每晚用着安神香，她依然也会入睡困难。
可是，周玉好似就有魔力。
从开始到现在。
一直一直都是。
长乐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他，因为他催眠、安神。
周玉看着长乐熟睡的侧颜，心里泛着一阵的酸涩，明日就要动身去花安，后面一个月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
但是他没办法安排好三年的工作或者五年的工作。
他真的没办法。
在其位，谋其政。
他选择当了皇帝，就要接受这通天的权柄带来的恶果，他开始变得贪心，变得被动，变得疯癫。
看着身边的人，明日就要离开。
虽然他靠着自己不要脸，蹭来最后一段同路的机会。
但是他的心里很空。
很泛。
说不出来的难过包裹着他的身体。
“能不能别走。”
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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