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为民这话一下子提醒了丁军。
对啊，瘦猴这小子做案子失了手，而且看着黑皮落了网，即便是黑皮不知道他家在哪，八成也会出去躲两天，避避风头。
“黑皮，知道瘦猴外地有什么亲戚吗？”丁军问道。
“不知道，丁队我真不知道，我和瘦猴不熟，刚刚在一起没多长时间，对他的底细不清楚。”黑皮脖子一缩，眼神游移，嘟囔着说道。
丁军了然一笑，回到座位那里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悠悠问道：“黑皮，那我就问你点知道的，刚才那几个人一共丢了多少钱？”
黑皮一愣，好像寻思丁军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啪！
丁军用力一拍桌子，突然而来的巨响吓了黑皮一跳，恐惧不安地看向丁军。
“一共是五十四块八毛四！这些赃款足以让你在里面待上几年！是一个人硬抗？还是老实交代，争取立功？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丁军冷冷地说道。
黑皮眼睛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仿佛是在犹豫。
“好啊？还准备硬抗？你小子得多幼稚！也不说我们这些专业反扒的，咱就让逮住你的这位职工，给你提个醒！”丁军说完，笑着转头冲向杨为民说道：“为民，这小子还不死心，你给他提个醒？”
杨为民笑了，之前在部队，抓了小偷之后，也没少问口供和整材料，这一套词，杨为民熟啊，这可是撞到他怀里了。
“黑皮，瘦猴怎么下的手，怎么把钱塞进你左边裤兜，我可看得一清二楚，那手法指定是惯偷，说不定还练过开水夹肥皂片的主！而且他这边刚得手，那边你就把口袋凑了过去，整个过程也就是十几秒的时间，你俩配合这么自如，估计没个一两年，达不到这种默契！”杨为民笑着说道。
乔主任和吴大龙都快听傻了，看来新分开的这位老转兵，指定有故事，这套嗑唠下来，黑皮眼都直了！
“还不够？再给你提个醒。瘦猴身高大约一米六五，体态偏瘦，小短脸，平头短发，一身黑棉袄，脚底下是旧翻毛皮鞋。当然了衣服鞋袜这些都可以换，但是他嘴角上面的那颗黑痣换不了吧？有了这些，你说我们好不好抓？要是抓了他，你这立功的机会可就没有了！”杨为民笑嘻嘻，不疾不徐地说道。
黑皮眼神躲闪，似乎在极力挣扎，打不定主意。
“好了，既然这样，咱们自己找，这小子该怎么判，交给法院好了！”丁军说着话站了起来。
另外一名反扒队员李建军长的高高大大，国字脸相当英武，看上去十分年轻，这个时候从后腰摸出了铐子，冲着黑皮摇了摇头说道：“黑皮，要说你也算个人物字号，怎么这么不开眼，净吃眼前亏？这不是瞎混了么？这下好了，估计等你出来，就没你这号人物喽！”
“不用给他废话，这号货就是一死催，直接炮局胡同走程序就完了！”丁军大声说道。
“戴上走吧，咱们就别慎着了！”李建军扬了扬铐子说道。
黑皮再不迟疑，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声说道：“等等，等等，我说！我愿意说。”
“晚了！这会儿说，我还不愿意听了。建军，把人带走！”丁军不耐烦地说道。
“走吧，别墨迹了！”李建军冷了脸，一把将黑皮拉起来。
黑皮身子用力蜷缩，大声嚎叫：“丁队，丁叔，我愿意说！我真好好说。”
李建军见差不多了，回头看向丁军，杨为民也笑道：“丁队，我看这小子倒是挺真诚，要不然看我面子，再给他一次机会？”
丁军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身子重重靠向椅子背说道：“黑皮，大家都给你说好话，我也不能不给面儿，但是机会就这一次，能好好聊不能？”
“能！能！”黑皮点头如捣蒜。
“建军，给他倒杯水，喊了这么长时间，估计也渴了。”丁军说道。
李建军松了手，回身给黑皮倒了杯水，让他就着自己手喝了。
黑皮喝了水，脸现感激之色说道：“谢谢，谢谢。”
“说吧，瘦猴这小子外地哪有亲戚？”丁军等黑皮喝完了水，这才不慌不忙地问道。
杨为民其实心里有一点奇怪，隐隐觉得这件事里面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按道理说，小偷抓了一个，失主的钱也找到了，没必要兴师动众异地抓捕另外一个小偷。终究不过几十块钱，而且也没有什么损失。
反正是小偷就难免再次作案，终究有抓到他的那一天。又不是大案子，跑到外地抓人，是不是有点过了？
但是自己终归不是反扒支队的，人家办案子，哪有自己插嘴的份？待会儿问完了，录份口供，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完了。
“听瘦猴说她有个姑妈在塘沽。”黑皮想了想说道。
“他姑妈叫什么名字？在塘沽什么地方？知不道具体地址或者工作单位。”丁军问道。
“有一次瘦猴给他姑妈打电话，我在旁边。瘦猴好像说得是什么……让手绢组李凤琴接电话。”黑皮想了想说道。
“手绢组？什么意思？”丁军一愣问道。
黑皮摇了摇头，不敢说话，低下了头。
乔主任听了哈哈一笑说道：“这个我可知道。”
丁军眼睛一亮，乔主任已经略带得意地说道：“我爱人在北新桥百货大楼上班，他们那里就有什么手绢组、食品组、自行车组的什么的，都是按照卖货物的营业员分组，卖手绢的就是手绢组，卖点心的就是点心组。”
这下子丁军明白了，笑着说道：“这么说瘦猴的姑妈，很可能在塘沽某一个百货大楼里面上班！”
李建军也笑道：“这就好办了！有名字有工作单位，这下子可以瓮中捉鳖了！”
“你再给我聊聊瘦猴经常出现在哪些地方。”丁军突然又开口问道。
“瘦猴喜欢单撩，圈子里面也就和我结对子，其他人很少联系。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他具体住哪，不过他都是和我在3路汽车松公坟附近回合。有一次我在八里庄附近见过他，手里拎着个酱油瓶子，像是去打酱油，因为那一次我是去会’蜜’，所以就没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看见我。”
听到这里，杨为民和丁军几乎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京棉三厂！一定是京棉三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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