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跟着顾澜清一道去冰嬉场的木琴急匆匆回来，朝顾愈宋绘福身后，语气焦急，“大人夫人，少爷他和人起了冲突，打了一架。”
顾愈扬了扬眉眼，打断道：“打输了？”
木琴摇头。
顾愈可有可无的点了下头，“那便不关事。”
他说这话的意思便是不插手了，宋绘不安的抿了几下唇，迟疑了一下，“大人，要不妾身去看看？”
顾愈偏头看她，目光在她面上顿了小下，“你去能顶什么用。”顾愈随意地在桌面敲打了几下，起身，“我去看看，你待在这儿别乱走。”
宋绘应下好。
顾愈一走，谈话的氛围唰的冷却下来。
全敏和赵真在隔壁空桌坐下，和宋绘隔着一条走道。
杨川女子确实开朗奔放，堂而皇之谈着顾愈，全敏对自己个儿非常有信心，言语里满满成竹在胸的问着赵真，“你觉着太尉刚才是不是对我特别满意？”
赵真瞧不惯她这嚣张样子，不冷不淡的回了句“也就那样”。
全敏轻嗤笑出声，满脸春色，“你不过是嫉妒我而已。”
赵真确实心情不快，她父亲官职比全敏父亲官职是大了一阶的，在顾愈明显对粮草有需求的情况下，应先向她有些表示才是，但前几日的宴席上，他却和全盛英伯伯相谈甚欢，显然个人情绪上更加属意全敏。
赵真虽心底生气，但她在全敏面前硬气惯了，讽刺的笑了声，“你这八字还没一撇，我嫉妒你什么？要嫉妒你...”赵真掀了下眉头，明目张胆将目光投在宋绘身上，“不如嫉妒那位。”
宋绘被殃及了池鱼，也不能当没听见，稍偏了下头，往下压了压帷帽算是打招呼。
她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只能隐约看见瓷白色的脖颈和盈盈一握的腰肢。
全敏虽一再强调过妾是走的个以色事人的路子，怎么也上不得台面，但年轻姑娘谁不愿意得夫君三分宠爱。
全敏吊着眼在宋绘身上巡了一圈，“你又不是什么未出阁的闺门女子，戴帷帽做什么？”
宋绘计算着眼前的事态。
顾愈近两年定会有娶妻的计划，这正妻的身份越低对她来讲是越有利的状况，宋绘觉着能试着和全敏相处试试看...，毕竟能遇见这样机会对她来讲也是难得的，一个县丞女儿再怎么也比临安侯门世家来得轻松。
宋绘将现况、性格、身份这些一一想过，觉着不摘帷帽可能会让亲事少些变数。
全敏虽看不见她表情，宋绘还是习惯性的弯了弯眼睛，“太冷了些，妾身从临安来的，不太习惯这里的气候。”
“哪有这么娇贵。”全敏脾气火爆，见宋绘不按自己的话做，支起上半身去拽她帷帽。
中午绚软的阳光照在宋绘身上，她抿着唇，杏眼清澈干净，看着人时，那些个旁人学不会的温柔从眼底溢出来。
宋绘的漂亮虽没什么攻击性，但她的存在本身就让人有危机感。
全敏唇边的笑敛了敛，目光尖利的从上到下打量宋绘，“你跟着太尉大人几年了？”
宋绘察觉到四面八方多起来的探查，温和的目光里夹了两分不悦。
宋绘余光看见去而复返的顾愈，冷淡的眉眼里强行孕出些温顺，答道：“莫约七年了。”
全敏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那我得叫你一声姐姐了，你可能比我得大了有小十岁了。”
顾愈走近，目光在头发微乱的宋绘身上略做了停顿，“出什么事了？”
全敏不让宋绘开口，语气活泼，笑容开朗的主动交代道：“太尉大人，是姐姐心善摘了帷帽给我看，说这样下回见面时候便能认出来了，是吧？”
宋绘答“是”便坐实了这个事情，之后再解释便像是借口，如若说了不是，那就有些不懂规矩了。
宋绘弯着眼，温柔的笑了笑，“全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全敏因这么个似是而非的回答，脸上笑稍僵了僵，而后笑得越发灿烂，“大人你瞧。”
只要后宅里有三五个姐妹的，这些个小手段都懂上一些，顾愈自然不信这些把戏。
他性子稍有些落拓不羁，心情不好，态度便好不到哪儿去。
顾愈垂着眼睑，唇角边的笑意垮着，目光漠然的看着全敏，呵笑一声，“你还能有什么机会见着她？”
全敏被他突然一下变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勉强挤了个笑，“往后见的机会还很多的...啊。”
顾愈抬了抬眉，眉眼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语气理所当然，“不会有了。”他似乎察觉不到这么句话太伤女孩子的面子，脸上没半点羞愧不安，继续着道：“往后若意外遇着了，麻烦全小姐避避。”
顾愈垂眸看了宋绘一眼，“有小孩的冰滑赛，去不去看？”
宋绘反应了一下，意会到顾愈话里的意思，“清儿才学...也要参加？”
顾愈点头，“奖励是一匹小马，他想要。”稍作停顿，见宋绘戴上帷帽站了起身，继续道：“走吧。”
顾愈步子有些大，完全没要等宋绘的意思。
宋绘对情绪的感知极为敏感，顾愈不仅仅是在生全敏的气，还在生她的气。
宋绘时不时觉着顾愈心思难猜，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她跟得吃力便不跟了，停下，轻喊了顾愈一声。
顾愈偏回头看她，“怎了？”
宋绘歪着头笑了笑，“刚听人讲，枯树林那边有一条大瀑布被冻住了，有人在比赛爬瀑布，我们不去冰嬉场，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瀑布离冰嬉场有一大段距离，需要坐一会儿马车，顾愈虽随了宋绘的意，但坐在马车上并不偏头看她。
宋绘拉了拉他腰间的玉佩，轻声解释刚才在观赛席上的事，有理有据的，哪哪都顾全了顾愈的体面。
她一条一款的，条理清晰，但顾愈被她这置身事外的模样气笑了，扯了扯嘴角，“宋绘，你是做小，贤惠给谁看？”
他没觉着这话说出口有什么不妥，拧着眉心，满脸不高兴，“我差你这点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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